甘肅牛肉面是當地的一道名菜，每每提起，都會讓人感受到它的特殊魅力。水均益這句評價，聽過的人心里都會亮了。按街坊們的講法，那天剛蒙蒙亮，他去了西關一條老街。霧氣混著蒸汽，門口的招牌被油煙熏得發舊。

湯鍋咕嘟，牛肉香往外拱，清湯像一面鏡子。收銀臺的大姐麻利找錢，案板上噠噠地切著蘿卜片。圍著爐子的人縮著脖子取暖，手里捧碗，鼻尖都是熱氣。

他沒多擺架子，站在角落挑了個靠墻的位置。碗一落桌，他先看湯，再看面，最后才抿一口。辣子舀半勺，醋點兩滴，蔥花抓一撮，動作不快不慢。

眼角那一下輕微的笑，比什么話都好使。圍坐的人心里有數，他不愿把一碗面說成口號。說破了倒沒味道，留三分才像個懂行的老口子。

城里外地牌子的招牌鋪天蓋地，什么“某州拉面”“某某牛肉面”，花樣翻新?？蓽欢松蟻恚伾l渾，香精味先沖鼻，肉切得厚卻柴。

這里不一樣，湯清得能照人，紅油明亮卻不搶戲，蒜苗青得鮮活。面條入口有股勁，咬下去帶回彈，咽完喉嚨里只余熱。薄薄的牛肉幾片，邊上壓著雪白的蘿卜，簡單到沒法多說。

正因為省掉了多余，才顯得像家門口的味兒。墻上掛著一塊小牌，寫著本地協會的標準和師傅的名字，旁邊是一張發黃的合影。師傅年輕時外出拉面，輾轉幾座城，最后又回了這條街。

房租年年漲，鄰鋪做成了奶茶和花店，老店卻還守著銅鍋和木案。后廚兩個小伙子是臨近縣里來的，白天搟面，晚上在培訓班練手。有人說這行得靠標準化，他笑笑說先要手穩，再談標準。

人來人往，真正記得住的還是那股清勁兒。他這一碗吃得安靜，沒擺拍，也沒讓人打燈。旁人認出他來，也就遠遠點頭，沒湊熱鬧。

作為公眾人物，他心里門兒清，多說一句可能就成了招牌詞。偏偏他不說，反倒給了店里最體面的贊許。沒過多久，街上人把這段事兒傳來傳去，手機里也跟著沸騰。

大家說一句“答得妙”，就各自端起碗繼續喝湯。城里最近辦美食節，外地攤位熱鬧得很，喇叭一刻不停。

拍短視頻的年輕人排成一隊，端著碗找角度，鏡頭里只要紅油翻光。老客們不急，照舊掐點來，坐窗邊慢慢吃。小店門口一張紙貼著“用本地牛骨原湯”，字不工整，卻穩當。

標準是標準，味道還得靠火候、靠人手、靠早起的街氣。到了這會兒，什么正不正宗，其實也不用誰替誰蓋章。一碗熱湯面，還能分不出真假嗎？

(責任編輯：佚名)